当洁白的衣裳/被鲜血沾染/你无知的凶残/换来冷眼的旁观/刺穿的胸膛曾经给你过希望/就这样破灭了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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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p hurting/聚集爱的力量/将黑雾驱散找回最初的信仰
如你所见,这是一首歌,歌名《Stop hurting》。主题很明显,反对医疗暴力。“医学界杂志”微信在6月19日发出后,短短两小时内被近万读者点击阅读,并有医生在后台留言“说出了医生的心声”。
令我们感兴趣的另一个点是,这首韵律和谐、意味深长的歌词并非专职音乐人之作,而是一个艺名为焚梵的医生的业余创作,而且,他还写了一篇反映了现实医药现状的神话体小说《齐天大圣办医记》在“医学界杂志”微信发出后反应良好。
肿瘤医生,写歌,写小说,反医暴,高点击……,这些关键词最终催生了这个采访。
现实中的普通小医生
江恩荣,艺名焚梵,业余原创歌手,浙江金华广福医院介入科医师,医龄19年。
江恩荣的从医之路略显复杂,95年中专毕业后进入影像科工作,工作平淡,直到2001年初,到了南京东南大学附属中大医院放射科进修的时候,对介入治疗产 生了浓厚的兴趣,从而转进修介入。结束进修后,回到原单位工作,却因为对工作环境感到不满意,于2003年下半年办理了劳务输出,而后到广东从事介入治疗 工作,此后又于2005年跳到现在的浙江金华广福医院,并于2007年至2010年外派到义乌工作,2010年再次回到广福医院,一直工作至今。
除了音乐,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江恩荣都是一个普通的小医生,每周上六天多的班,每月做近20台手术(要穿着重30斤的铅衣,身体除了铅衣遮盖部分要暴露在X射线下),每月领着五六千的工资,对这样的工作强度和收入,他说不上满不满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呗!”
或者可以这样说,同我们太多普通人一样,江恩荣也是医生群体中的路人甲,工作繁忙,生活平淡,站在人群中不会引起多一眼的侧目和关注。
但是,再平凡的个人也是一种存在,会有自己的思考与声音。就好像在面对硝烟弥漫的医患关系时,江恩荣也会丢下穿刺针,拿起吉他,怒吼“Stop hurting”!
七年前的那次医闹
谈到《Stop hurting》,江恩荣表示,写这首歌除了反对医闹,呼吁和谐医患外,还跟自己七年前经历的一场医闹有关。
2007年,在为一个骨质疏松导致腰2椎体骨折的患者做了一个骨水泥成形术后,患者因为术后出现了症状加重(类似神经根水肿症状),江恩荣被患者家属辱骂,围堵。
“手术后两天的一次查房,我被家属堵在病房里,推到墙上,指着我的鼻子骂,胸牌也被拽掉了,”从来没见过这阵势的江恩荣显然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弄懵了,甚至 喊出了这样的话,“你们不要这样,我们通过正规途径来解决,如果是我的错,房子卖掉我也会赔你们钱,判我坐牢去死我都认。”
然而家属并不愿意去做医疗事故鉴定,只一个劲找医院闹,在主任办公室、医生办公室围堵,讨要说法,并要求赔偿10万元。“其实后来并发症并没有产生严重后 果,患者经过治疗后恢复也都挺好”他说。但在患者纠缠了半个多月后,经这多次协调,医院最终还是免掉了他们拖欠的2万元医疗费,这个纠纷方得结束。
那次经历给江恩荣打击很大,他开始精神萎靡,经常一个人喝闷酒,甚至想到辞职去跟舅舅做生意。“好好的一个人,被他们这样指着鼻子骂,不是糟蹋人嘛!”妻子也很气愤。
但辞职的冲动很快被现实拉了回来,父母亲也没有什么收入,女儿刚满周岁,奶粉钱、尿布钱……等等,一家大小就靠着江恩荣的这点工资过日子,而同事们的关心和劝慰,对他也有稍许的安慰。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留下,至今仍然在手术台上卖力。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医暴事件,江恩荣的内心开始一次次被挑动,对医闹医暴的恐惧、愤恨和无奈与日俱增,并最终释放在一曲《Stop hurting》中。
“大多数病人都是相当友善的,大多数的医生同行也都是尽心尽力工作的,但医疗毕竟存在很多不确定因素,没有哪个医生能够保证下一个病人、或下一个治疗不出 问题。”他在电话里说道:“我相信,绝大多数医生都是严格遵守诊疗操作规范,执行业内各种标准,本身并没有不妥之处。可一旦出现问题,却往往受到不公平的 对待,《执业医师法》《医疗事故处理条例》这些法律法规往往形同虚设。”
令江恩荣不解和愤怒的是,在一个标榜法治的社会里,医生却是一个被法治选择性遗忘的群体,“我想这是现阶段大家对行医感到悲观的主要原因”。
“在医院,殴打辱骂医生,拉横幅,设灵堂,只要不死人,严重的只是拘留几天完事,处罚标准甚至比某些人嫖娼还低,我们身处这种大环境,没什么东西可以保护 自己,我们已然游离在这个法制之外。我们不能预知未来,所以我们无法选择病人;我们不能预知未来,所以我们不知道下一个医暴事件的主角是不是自己;我们不 能预知未来,所以我们无法知道这种环境什么时候能够改变。我们唯有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我们唯有战战兢兢,奉劝亲朋,远离此圈。”
深爱音乐很多年
音乐之于江恩荣,就好比他的情人,他为它痴迷很多年。
因着早年家庭条件尚好,江恩荣在中专时买了第一把吉他,开始接触音乐,这种爱好即便在当医生后也没有减弱。1999年,他和其他四位玩音乐的朋友组了一个 小型乐队,在当地酒吧驻唱,偶尔的去厂矿、部队做些演出,当时主要是翻唱流行摇滚类的歌曲,正规乐队该有的都有了,像模像样。乐队坚持近两年,2001年 时,为乐痴迷的几个队员们商量着要去北京闯荡,因为“北京是中国玩音乐人的神殿,只有那里才会有出路。”
当时的江恩荣也完全沉浸在“闯北京”的冲动里,不料一起家庭变故意外降临,将他的这股冲动打得烟消云散,“作为家里的男成员,我应该要为家里担起重担,把精力转移到工作上”,他没有去北京,而是选择了去进修。
06年,女儿的降生和父母的衰老,让江恩荣体会到了为人父的喜悦和为人子的忧伤,他趁着值夜班的时间,将这些情绪化作歌词,一句一句流到了纸上。同时哼唱曲调,并借着手机的录音功能不定时录下,待有时间时反复琢磨。
在2012年医院的院庆大会上,这首原创的《牵挂》正式登场,他携女儿一同演绎了这首感慨时光流逝的歌曲,现场效果很好,收获掌声无数。
深埋在内心的音乐之情终于被再度点燃,江恩荣写歌词、谱曲,买了把新的电吉他,新的效果器、监听音箱、话筒等等,越玩越乐,花在设备上的钱很快就近三万,业余时间几乎全给了音乐,当然,成果也较丰硕,近两年来完成了十多首歌曲,其中一半已经完成编曲。
把STOP HURTING做成医生公益歌曲
关于《Stop hurting》,江恩荣在7月2日接受采访时表示,目前已经送往制作,预计一周内能拿到小样,届时将会通过音乐网站发布,本站也将会在第一时间给出链接。
“当然,费用有限,小样效果有限。”他告诉记者,财力有限,只能拿出一两千元做小样。
但有限的资源没有限制住江恩荣对《Stop hurting》的大设想——
“如果可能,有地方拉赞助的话,我想弄个大 点的制作,弄个类似《明天会更好》这种众星合唱的医生公益歌曲,参与合唱的都是医生,大概12到16个医生,MV是实拍和素材结合的,拍医生录音棚演唱的 实景,以及网上相关的视频和照片,然后根据歌词和节奏安排实拍和素材、视频和照片的顺序,一定很有感染力,我相信。”
你一定也感受到了,对这首歌的再制作,江恩荣有的不仅是热情,更有周到的策划。而横亘在理想和现实之间的阻碍也很明显——钱。
谈及这个现实的障碍,江恩荣貌似换了一个人,从刚才的头头是道一下子变得张口结舌,若干秒钟后,记者总算听明白了,他――江恩荣不知道去哪弄钱。
记者手记:
江恩荣,一个普通的医生,一个业余的音乐爱好者,一个业余的作家,喜欢观察社会,思考生活。他这首《Stop hurting》或许代表了一个群体的声音,我们期待这一作品的问世。祝福他。
Stop hurting
当阳光微微亮
行走在路上
你焦灼的脸庞
还有渴望的目光
点亮你心中那希望的烛光
曾是最初的信仰
当洁白的衣裳
被鲜血沾染
你无知的凶残
换来冷眼的旁观
刺穿的胸膛曾经给你过希望
就这样破灭了理想
冷漠的目光投在未干的血迹上
洁白的信仰成为黑幕前的墙
谁能告诉我幕后真相的模样
我大声呼喊
却找不到答案
Stop hurting
Don't send your anger and ignorance
如果云不散怎么能看见阳光
Stop hurting
聚集爱的力量
将黑雾驱散找回最初的信仰